第 15 章 近郊[1/2页]
迟焰去而复返,蒋温予始料未及,出神定睛两秒,赶忙小跑上前打开车门,坐上副驾驶。
她把安全带系好,迟焰缓缓发动车,淡声问:“去哪儿?”
蒋温予一懵,她也不知道去哪儿啊。
她又不是真的想搭顺风车,她纯粹是因为迟焰上来的。
蒋温予反问:“你去哪儿?”
迟焰同样怔了一下,他这一趟没有明确的目的地。
他被司机送到小区后,径直去地下停车场,开出了这辆大G。
而后一路飞驰,哪条路顺就往哪边窜。
开久了,口渴了,迟焰临时靠边停车,找便利店买旺仔牛奶。
哪里知道会碰上蒋温予。
更哪里知道她会给自己打语音电话,问搭车的事情。
迟焰心烦意乱,打算直接无视蒋温予莫名其妙的请求,才会中断了通话。
但车开到下一个路口,他的双手比脑子快,转动方向盘,掉了头。
迟焰偏着脑袋,凌厉目光在前方:“我出来兜风的。”
蒋温予瞅向他得天独厚的侧颜,无论是冷冽的神情,还是寡淡的应话,都透着有问题。
“哦,我出来是找画设计稿的灵感的,你随便开吧。”
蒋温予说完特意补充了一句:“开慢点儿。”
迟焰凉嗖嗖地看向她,未答一言,车速猛地往上提,直冲向前。
车窗开了一半,瞬间增大的热风狂呼在蒋温予的耳畔。
她觉察得到,迟焰这是又用了规定内的顶格速度。
蒋温予大惊失色,双手抓紧了安全带,大声喊:“迟焰!”
她的声线天生偏柔,清润动人,纵是扯着嗓门叫的,效果也和炸毛的小奶猫差不多。
看似凶狠,实则没有丁点儿威慑力。
迟焰觉得自己被肉乎乎的猫爪子挠了一下,酥酥麻麻的。
他的喉结滚了滚,呼出一口气,减下了车速。
蒋温予紧握安全带的手终于松懈了几分。
她万分庆幸今天的自己没做胆小鬼,要是任由迟焰那样开下去,出事了怎么办?
迟焰眼尾扫过她吓得惨白的小脸,轻呵:“蒋温予,有胆子上我的车,没胆子承担后果。”
蒋温予掉头斜他,无名火蹿升,这是小事情吗?
纵然他的车技再厉害,对自己选择的大道再有信心,也不该这样玩。
交通线路千变万化,保不齐撞上意外。
蒋温予赌气般地说:“那你继续加速,我保证不吭一声。”
迟焰的视线下滑,见她的双手又攥紧了安全带。
分明是怕得要命,口气却这样强硬。
迟焰扯了扯唇,望前方路况:“你叫我加速,我就要加速啊,你又不是我的谁,我要言听计从。”
耳畔热风减小,但仍然不止地灌。
蒋温予可以在风中闻到迟焰身上的青柠香。
她是很喜欢这个味道的,清爽干净。
像无尽的夏天,携无尽的肆意朝气。
可当下,蒋温予只感觉咽下了一整颗柠檬。
涩得胸口发慌。
迟焰最后半句话把她堵得死死的。
她即使是翻完全本《新华字典》,也找不出一个字回应。
蒋温予闷声转过头,盯窗外,任风吹得双眼发痛。
双手无意识地把安全带抓得更紧。
迟焰的余光从她绷得紧紧的侧脸,落到她的手上,静默几秒,暗咳一声,喊:“蒋温予。”
蒋温予故作没听见,兀自看风景。
迟焰知道她在装,又叫了一遍,她依旧不搭理。
前天一块在北城美术学院吃饭,迟焰觉得她乖,不想还是个有脾气的。
也是,小奶猫的肉垫再软,也是藏有利爪的。
迟焰烦躁地用舌尖顶了顶腮,找话:“原来你是知道我名字的。”
蒋温予终于有了反应。
她惊讶他这句话的意思,扭头说:“我当然知道,高……”
她差点脱口而出“高中”,停顿两秒,改口:“颖颖说过,张豪也介绍过。”
迟焰被她正颜正色回话的模样惹得浅勾唇角。
他闲哉哉地回:“见过好几面了,没听你叫过,以为你压根记不住。”
他这么一点,蒋温予才发现,先前似乎是她第一次当面叫出他的名字。
但他如何知道,她早已在心里,在暗处,呼唤过他千万遍。
“没事自然没叫过。”
蒋温予平静地说完,松开了抓安全带的手,又往窗外望。
她回得在理,迟焰无话反驳。
可她这懒得再搭理他的态度,让他体内的燥意像是遇风疯窜的野火,无声燎原。
迟焰的薄唇压成一条直线,本就不算高的气压骤然直降,再不多话。
他把车开到近郊,一个废弃多年的码头处停下。
迟焰不言语,抄起一罐旺仔,启开拉环,仰头灌。
喝得很急,一口干的。
他的喉结连续滚动,灌完易拉罐直接进车载垃圾桶。
蒋温予瞧他一脸黑线,心头有惊。
却不知道可以说点儿啥,也拿起他给自己的旺仔。
她伸手去掰拉环,迟焰骨节分明的右手突然探了过来。
蒋温予一惊,眼看着要碰到拉环的手指速地往后缩。
躲避的动作一望而知。
迟焰掀眸瞅她一眼,眸色更沉,没吭声。
他速地触上她手中的易拉罐,任她拿着,曲指打开拉环,再收回手。
一切不过两三秒钟的时间,迟焰自然地做完就推开车门,伸腿下车。
蒋温予抱着已经打开了的旺仔罐,怔了怔,没喝,跟着下去。
迟焰立在路边,解开袖扣,袖子挽至手肘,双手支在腰上,凝神盯着远方的一处。
蒋温予站到他身侧,随之望过去,那边有一座灰败的老桥。
她看迟焰不太愿意说话的样子,默默喝旺仔。
迟焰拧眉望了老桥好一会儿,出声:“你为什么要给我打那通语音,搭我的车?”
他还是问了出来。
蒋温予咽下一口旺仔,实话说:“我看你今天的状态不太对,担心你出事。”
迟焰眼睫轻颤,侧眸瞥她,拖长尾音问:“你担心我?”
蒋温予被这声意味深长的问话震到了,连忙补充:
“这和你是谁无关,换做任何一个我认识的人,我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,在这种情况下开车的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迟焰转看别处,咬字加重,“你还真是热心肠。”
这句话听着似乎不像是夸赞?
蒋温予双唇抿起,同样眺望远方。
她今日穿了一件碧色的中长旗袍,用绿檀木簪绾起发髻。
她的脑袋一转,发簪正好对上迟焰。
迟焰垂眼,顺着绿檀木簪移到她乌黑透亮的发丝上。
离得近,能闻到淡雅的玉兰花香。
迟焰的目光再回到她如玉温润的侧颜,说:“我今天是心情不好,你跟了我一路,和我扯了那么多,我的心情更不好了。”
蒋温予怔得仰头,怎么感觉他眉宇间的愁绪化开了几分。
和他说的不符合。
但被他这样近距离地打量,蒋温予生出紧张。
她下意识地回:“我只是害怕你发生状况,不是想添乱。”
迟焰黑沉沉的眸子凝在她脸上,似笑非笑,不接话。
蒋温予被他盯得心乱,错开视线,脑袋快速转动,回顾上车后的全程。
忽而,蒋温予揪出一点:“在车上,我也不想说话,都是你开始说的。”
“好像是这样的哈,但起因是你给我打了那通语音。”迟焰串起逻辑。
蒋温予嘀咕:“你可以拒绝我,不把车开回来的。”
迟焰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,装没听见。
他没皮没脸地回:“你得补偿我。”
蒋温予茫然:“什么补偿?怎么补偿?”
迟焰玩味地勾唇:“借你一件东西几分钟。”
蒋温予都没有来得及问他要借什么,只见迟焰的右手一抬,飞快抽走了她发髻上的绿檀木簪。
发丝又是在蒋温予的意料之外松泄。
她诧然地睁大双眼,望向始作俑者。
迟焰手握绿檀木簪,瞧着她快速散落的长发,眉眼打弯,促狭笑起来。
右眼下方的小痣随卧蚕轻动,恍人视线。
蒋温予就算是再迟钝也搞明白了状况。
迟焰这是在玩她的头发。
蒋温予不由联想到,上次张豪请客,在洗手台遇上迟焰。
他根本不是觉得绿檀木簪和玉兰旗袍不般配,才取走她头上的发簪,让她换上桃木簪,纯粹是在逗她。
看她被突如其来抽掉发簪后的反应。
蒋温予任头发长散,睨迟焰,没好气地问:“很好玩?”
迟焰瞅她一头柔顺,在日光下更显亮彩的长发,没回。
他右手把绿檀木簪递还给她,左手想去拿她手上的旺仔罐。
说:“你是不是还要盘头发?我给你拿着。”
蒋温予握紧旺仔罐不撒手,接过了绿檀木簪,回:“不盘了。”
她又不是他的谁,凭什么要听他的话?
加上她见迟焰那副玩意正兴的样子,总感觉即使再把头发盘好了,他还会上手捣乱。
“随你。”
迟焰转向水光潋滟的河面,和她并肩站着,眼尾还蕴有笑意。
蒋温予如瀑的长发散在身后,清风徐来,吹动根根发丝。
漾至迟焰裸露在外的小臂肌肤上。
如羽扇轻拂,泛起一阵痒意。
他不由瞟向身边人。
蒋温予盈盈而立,皮肤被自然光线打得分外细腻白皙,气质恬淡出尘。
长翘睫毛下,映着斜阳的眸子比近在咫尺的河面,还要波光粼粼。
垂落的秀发不加任何修饰,纯粹娟美。
迟焰放平没多久的唇角在不知不觉中再度有了弧度。
他在心底回了她先前的问题。
不是很好玩。
是有点好看。
近郊远离市区喧闹,罕有人烟。
周边河清草木繁,不时有白鹭在沿岸低飞,一派天然好景。
但这一切,蒋温予没有半毫心思欣赏。
她和迟焰站在一起,受他身上的青柠味干扰,心绪如摇滚乐般高昂跳动,难以重回正常直线。
蒋温予偷偷深呼吸一口,用一贯的静心方法:琢磨工作。
工作室躺着的设计稿只完成了一半呢。
蒋温予抱着旺仔罐,目光凝滞在前方,思绪天马行空。
在脑海中构建那条旗袍的外形。
迟焰却在叭叭:“你怎么没戴那只桃木簪?”
蒋温予脑里的图描绘到了关键地方,自动忽略了交谈的人是谁。
她口中附和:“不适合。”
迟焰:“都是木簪。”
蒋温予:“木簪也分好几种。”
迟焰似是觉得有些道理:“照你这么说,你那支桃木簪岂不是要配桃花?”
蒋温予无神盯着空虚的双眸骤然发亮。
桃花……
她扑闪着漂亮有特色,琉璃般纯净的杏仁眼,转头望向迟焰,炯炯有神。
迟焰被她突来的举动搞得摸不着头脑,想问她怎么了。
蒋温予抢先开口:“有纸吗?”
迟焰没跟上她的节奏:“什么?”
蒋温予期待地重复:“可以画画的纸,有吗?”
“画画?”
迟焰的脑子转得快,想起她上车时说过,是出来找设计稿灵感的。
他串起一种可能性,微微拧眉,无语地问:“你刚才在想工作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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