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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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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了房子,不中就离婚,再找个年轻漂亮的。魏石碾的婆娘一听,说:“美死你!我出!”婆娘就跟了魏石碾出山进城了。进城了,才知道魏石碾在城里根本就没有买房子,而是租的一套六十平米的小房子,婆娘就骂:“你……哄人,不是说你在城里买了房子了么?这就是你买的房子?”魏石碾说:“不激你,你能乖乖跟我进城么?房子是早晚要买的,这不是还有娃子闺女要上学哩嘛?等娃子闺女都出学门儿了,你也在城里寻个营生,咱的负担就轻了,到那时再买房子,买好房子!”婆娘说:“你就是个混鬼儿,你就是个骗子!”魏石碾说:“你就没见我还是个抓钱的鹰哩么!好的不说,尽说坏的!小心我真的休了你!”婆娘说:“看你那鳖形,还休我,脚大不显脸丑,你要是不走人路,甭坐了黑屋还哭着喊着叫我给你说情送饭!”魏石碾就骂:“你……婆娘就是个丧门星,臊嘴子,啥时不咒得我走了背运啥时你就心不尽!”

    后来,魏石碾婆娘的话还就真的应验了,他因为倒卖文物,被关进黑屋,他婆娘去探监,他是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。出来后,就跟他婆娘一坨在城里开了一家装修门市,干起了正经营生。

    夏天里搬出瓦罐村的第三家,也就是村里搬走的第十三户人家叫刘仁义。刘仁义是个孤儿,在瓦罐村只有刘老虎一个本家,且他又是大门人,辈份低,给刘老虎叫叔。打小,他就在刘老虎屋里长大,后来成了家,就分家另过,但他一直把刘老虎的家当成自己个的家,把刘老虎看作老辈子,其实刘老虎只比他大没几岁。刘仁义从小到大都在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,虽说本家叔一家子对他不赖,但跟有大有妈的光景毕竟不一样,就养成了俭恭谦让胆小怕事的脾性,对所有人都恭恭敬敬,对所有事都避让不沾,虽在村子里落下了老好人的名声,却也有人说他胆小如鼠,树上掉下个树叶儿都怕砸了脑袋,所以村里也有一些好事者就专挑软柿子捏,在分粮分地划坡分树等等关系到个人切身利益的大事小情上,都要跟他过不去。每逢这当口,魏长庚就看不过眼了,就要站出来主持公道,把挤兑刘仁义的人家狠狠训斥一顿,本家子叔也出来替他抱不平,这样就有许多有正义感的人都出来站在刘仁义一边,让想在刘仁义身上占到一星半点便宜的人灰头土脸。就为这,刘仁义从他另立门户后第一回被魏长庚保护的那天起,就对老革命老军人老村长魏长庚心存感激,逢年年节,总要领着媳妇娃子去看望一下魏长庚。刘仁义在村子里算是个窝囊蛋,但他的娃子却是个有出息的后生,在村里上学时成绩就冒尖儿,后来上初中高中,依旧算是个尖子生,高中毕业,一家伙就考上了京城里的一所名牌大学,上了四年,又上了三年,就成了啥儿研究了,对了,成了研究生了,就在京城里找到了好工作,在一个啥儿院里工作,还在京城里买了房子,说了个南方媳妇。刘仁义的闺女一出嫁,娃儿就把他跟他媳妇一坨接到京城里住了,听说他在京城里给一个小区当守门的,媳妇也在这个小区打扫卫生。临走的时候,他不舍瓦罐村,不舍魏长庚,也不舍他一家子叔,就在屋里备了酒菜,把他心里的大恩人一一都叫到一坨,彻夜喝酒,彻夜喷话,很少喝酒的他,那一回真真是喝醉了,醉成一滩泥。第二天走的时候,娃子把他背上了三轮车。他这一走,连着三年没回过瓦罐村,年年正月十五和清明节,他就打电话托一家子叔给老坟上送盏灯烧个纸上炷香。后来刘老虎也搬走了,刘仁义就把给老坟送灯烧纸的事拜托给魏石寨,因为他们是一辈人。他说他很想回瓦罐村,一是路途遥远,二是身不由己,做个守门人,端人家的碗,受人家的管,不得随意请假,请假只准一天两天,时间久了人家就要换人,就这样,他一直没有回过瓦罐村,他说他做梦都老是在瓦罐村,等他死了,还要回瓦罐村,埋在这里,守着这里。

    夏天里搬出的第四个人家,也是瓦罐村搬出的第十四户是张留成。其实张留成一家搬出瓦罐村时,张留成已经死了,只有他的女人和一儿一女。张留成是死在矿山上的。那年他出去背矿,其间回过两回村,但是一回来就跟她屋里人吵架骂仗,原因是他回来身上经常不带分文,媳妇问他在矿上挣的钱都弄到哪啦?他说叫歹人抢了。一回抢了,两回又抢了?媳妇就不信,追着叫他说钱到底花给谁了。他就是不说。后来媳妇在他出山进矿时就跟到矿上一探究竟,结果把媳妇气个半死。原来她在矿上包了个四川女人,背矿挣的钱全部给了……媳妇跟他大闹一场就回了瓦罐村,走时还骂张留成,你就死在矿上不回去,回去丢你八辈祖先的人!后来张留成就真的死在了矿上,被熏死在坑道里。村人知道了,就说女人嘴有毒,果真就把男人咒死了。

    张留成一死,女人娃子都到矿上索要命价,又与那个四川女人动了手,结果命价没要到,却把四川女人打成重伤,公安局要拘留张留成的媳妇,张留成的娃子硬说是他打伤的四川女人,顶替母亲进了拘留所。后来四川女人得到了一笔赔偿,才善罢甘休,听说那笔赔偿款就是张留成的命价。娃子出来后,他妈就对娃子闺女说,是你大上辈子欠下那个四川女人的,这辈子死了还要还债!就跟一双儿女一坨搬出了瓦罐村,至于去了哪里,村人也不知晓。

    这季节搬走的第五家,也是瓦罐村搬走的第二十户叫李霸才。李霸才自小学着木匠手艺,跟着他的父亲,先是在本村,后来又游走瓦罐村的四周,刨子锛子锯子钻子,开榫凿眼吊线合缝,那是样样精通,走村串乡,做百家活,吃百家饭。父亲死后,他又做了几年木匠的营生,为的是他父亲走时留给他的一句话:医生木匠,到啥社会都饿不死!可是,赶后来开放了,人都嫌他做的家具式样太老气,又笨重,不灵巧,还管吃管住,太繁琐,不如花几个钱到镇子的家具店里,想要啥式样就有啥式样,又省事又快捷,买来的家具还时兴轻便,这叫赶时髦!他原本想为着父亲的遗言做一辈子木匠手艺的,可是到了这年头,生意愈来愈寡淡,一瓢一瓢冷水浇得他心灰意冷,最后就放弃了要做一辈子木匠的念想,跟着在山外结交的一个外地朋友,四处跑着卖起了狗皮膏药,村人都说李霸才是在“卖当”。卖当,说白了就是用假货来使人上当,一个地场只做一回,就打一枪换一个地方,一锤子买卖,绝不做回头客的生意。然,李霸才的媳妇却不知他男人究竟在外做着那门生意,李霸才只给她说:“我做的是正经营生,不偷不抢,不坑不骗,治病救人,普度众生。”媳妇信以为真。当听村人在背地里戳他男人的脊梁骨时,还以为村里人好说闲话,爱管闲事,看她男人在外挣了钱就眼红。后来村里人说,李霸才昧良心,在邻近的洛水县把一个病重的农民坑得人财两空,人家还报了案,四处在张贴李霸才的图像要抓人哩。恰在这时村里来了几个穿警服的警察,说是要寻李霸才的媳妇,村人就把警察领进了李霸才的院子。警察问,你就是李霸才的妻子?李霸才媳妇脸上立时起了黄白二色,立在那里瑟瑟发抖,怯怯地问:“霸才他……?”“他在外面坑蒙拐骗,我们接到受害人举报,要捉拿他归案!”媳妇一听就昏死过去。

    李霸才没有抓到,媳妇倒是吓出了毛病,见人就哭,就说霸才不是那号人,不会干昧良心的事,一定是有人暗害他,给他安赃!她常常在夜里惊醒,彻夜不瞌睡,一家人愁眉不展。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,一天深夜,李霸才家来了一个自称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,塞给李霸才儿子一包东西,只说拿到这东西,你们一家就搬出瓦罐村。李霸才的儿子问来人是谁,这不明不白的东西我不能收。来人说,闲话少问,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。说完就走了。李霸才的儿子打开包裹一看,里边竟然装了几捆百元钞票。

    夏天的一个深夜,李霸才一家在人不知鬼不觉中,悄悄搬出了瓦罐村,从此再无音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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